社区院里那棵老槐树底下,总聚着几个遛弯歇脚的老伙计。前阵子张老爷子头晕去了一回医院,查出血压偏高,回来就唉声叹气,觉着自个儿成了“药罐子”。老李头端着自己那个泡着枸杞红枣的保温杯,笑眯眯坐下:“老张啊,这事儿愁啥?咱这把年纪,血压耍点小性子,正常!关键看咱咋和它‘商量’着过日子。”
您看我这保温杯里的名堂。 老李头揭开盖儿,一股子暖香气飘出来,“枸杞不多不少十来粒,红枣掐头去尾掰两瓣儿,清水一冲——这是老伴儿给熬的药罐子外的‘甜头’!” 他咂咂嘴,“医生说少吃咸的甜的油的,咱心里明镜似的。家里的盐罐子?早换成了那小孔孔的限量壶,炒菜淋那几下就得!儿媳妇炸的麻花油条香吧?哎,馋了掰指甲盖大小尝尝味儿,心瘾解了,血压也不‘吵吵’。像那浓油赤酱的红烧肉,”他摆摆手,“一个月当个‘座上宾’尝一回小块儿,日子嘛,有收有放才好过!”有讲究的老姐妹王婶儿立马接上:“我那锅灶边上,芹菜切段清炒,洋葱凉拌撒点醋,绿叶子菜水灵灵的多放点,吃着舒坦,心也不慌!”
这腿脚啊,也得动得讨巧。 天刚亮鱼肚泛白那会儿,老槐树底下最热闹。老李头指着旁边打太极的老伙计们:“瞧他们这慢悠悠的架势,像不像推棉花垛子?这功夫好啊!慢慢悠悠抬着手脚,心沉在肚子里,气儿喘匀了,血自然就不急火火往上拱。”扭头又看看自己,“我这老胳膊硬,打不了那花样儿,就围着小区那条干净小路,踩着自个儿的慢节拍,一天溜达三四千步,身上微微发暖,额头有点细汗珠就刚好!可别学年轻人呼哧带喘使劲跑,心跳得擂大鼓似地可不行。”老李头特意点醒:“冬天雪滑天儿,夏天日头毒辣,就在家里头对着窗户伸伸胳膊抬抬腿,或者扶着结实的椅背晃晃腰身扭扭胯,也是正经动换!那大中午头去爬坡顶风的事儿,千万躲着走!”
心里头那点烦闷,可是个“隐身刀”! 老李头压低了嗓门:“上个月我那退休金差点出点岔子,急得我后半夜心口咚咚砸鼓,血压计一量,那数字跳得吓人一跳!后来闺女劝我,‘爸,急能当药吃吗?事在那跑不了,身体才是本钱!’ 咱得学着‘钝’一点儿,儿孙自有儿孙福,烦心窝火的事儿就推一推、缓一缓。 下午没事了,约上牌搭子摸摸牌、找老孙头听他拉拉胡琴、去花房摆弄摆弄老伴儿养的水仙花……给自己寻点乐呵,别把自个儿绷成一张紧弓弦啊! 老张头听了直点头:“对对,晚上那电视机里的热闹剧闹哄哄,看着心里也乱,早早拔了插座睡个踏实觉,血压都比量得稳些!”
医生开的那几样小药片,是咱的“稳路桩”! 说到药,老李头神色认真起来:“别听人家说这药有‘毒性’那药伤‘肝肾’,医生心里那杆秤比咱有谱!啥时候吃,吃几回,吃多少,都按着药盒子上贴的条儿来做。 千万别跟张婶老伴似的,感觉头不晕自个儿就断两顿,没过两天头晕得差点摔倒!” 他自己掏出一个小铁盒儿,一按,滴答滴答响:“您听,这是我闺女给买的时辰钟药盒,一到点儿它就唱歌,比啥记性都准成!还有那手腕子上戴着的小电子盒子也得常给医生瞅瞅测测。“老陈头立刻补充:“血压在家自己量,早起定心坐稳了再套那个袖箍,心里别揣着‘测不好’的慌。天天写个小本本:‘九月十六,早上135,晚上128’,白纸黑字记下来,医生看着才真呢!”
槐树荫下,微风把树叶吹得哗哗响。老李头舒坦地喝光最后一口枣香茶:“老哥哥老姐姐们,咱这把年纪呀,就像护着一盏老棉油灯过日子。您要是拧着劲儿跟它较真摔打,它火苗子就蹦蹦窜得高。可您温温和和添点油,拨拨亮儿,小心拿手掌挡着风……它就能稳稳当当暖暖和和地,照亮咱的黄昏路!血压高不是啥了不得的难关,它急咱慢着走,它燥咱温着养,它闹腾咱静着心,它撒野咱有‘栓马桩’(药)守着道儿! 日子长着呢,咱得陪着它,一道儿慢慢悠悠地往下过!”